大自然音乐大碟(三)[MP3] 下载
专辑:The Other Side <br>作者:Hevia 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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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行公司:Higher Octave <br>
发行时间:2001 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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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目: <br><br>
1.Tanzila 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1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1.mp3</a> <br>
2.Fandangu los Nobos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2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2.mp3</a> <br>
3.El Salton 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3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3.mp3</a> <br>
4.Kyrie Eleison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4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4.mp3</a> <br>
5.Mermuradora 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5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5.mp3</a> <br>
6.Banas de Budapest 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6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6.mp3</a> <br>
7.El Sitiu 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7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7.mp3</a> <br>
8.Rubiereos 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8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8.mp3</a><br>
9.Son el Busgosu 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9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09.mp3</a> <br>
10.Si quieres que te cortexe 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10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10.mp3</a> <br>
11.Marcha del Dos de Mayo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11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11.mp3</a> <br>
12.Cancia Oculta <br>
<a target=_blank href=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12.mp3>http://www.newage.net.cn/music/songs/hevia/12.mp3</a> <br>
Re:大自然音乐大碟(三)[MP3] 下载
没一个下载得了。Re:大自然音乐大碟(三)[MP3] 下载
可能过期了..<br>Re:[灌水]木子美随笔
女人现在,祖国现在 木子美 <br><br>
女人只对现在有用,拉拉说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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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现在正过马路,小鸡第1001次过马路。从南走到北,只为找一个直达目的地的公共汽车站。它不存在,我拐一个弯,过马路。<br>
<br>
在马路上的事情总是司空见惯,有红绿灯,不会有车祸,你停在马路中央,司机就慢慢 <br>
等着你,你不走,他也不走,反正不能按喇叭。<br>
<br>
lady now, china now。这个命题,按我的英文水平,只能翻译为“女人现在,祖国现在”,拉拉说。但他确定这个翻译是错的,所以在网上他首先公布了这个错误,再写诗。他的诗被点击了101次,还会更多。<br>
<br>
我侧头,一张男人的娃娃脸对着我,它笑,暧昧地笑,很不协调,进一步,亲切地笑。在马路中央,第一次有陌生人对我笑,我报以嫣然一笑。马路的现在时在唐突的笑中完成。<br>
<br>
“小姐,我是推销五金电器的。”<br>
<br>
“哦,我不买电器。”<br>
<br>
“你误解了,我只是想认识你。”<br>
<br>
“我正在忙,找一个公共汽车站。”<br>
<br>
我手中拿着一本《新广州,新线路》,比32开小两倍,售价一元,购于报摊。在广州四年,我重新变成路盲,生活总是不可熟练的东西,况且内环路修得那么厉害。<br>
<br>
“或者,我给你留一张名片。”<br>
<br>
“我不需要。”<br>
<br>
“那么,你给我留一张名片。”<br>
<br>
“我没有。”<br>
<br>
“那用我的。”<br>
<br>
“这是哪跟哪?”<br>
<br>
娃娃脸推着半旧的山地车,轮胎当然是旧的。你在碾什么呢,碾每条马路,粘每个女人,跟着你不争气的主人,一个电器都没推销出去。<br>
<br>
“我是1973年出生的,不比你小。”<br>
<br>
我拒绝跟70年代出生的人交朋友。继续往前走,省博物馆站就在前面。一个女人站在离我十米的地方,车来了,她跟许多人拥挤在不透风的车厢里,下班时间,正是高峰期。拉拉的《女人现在,祖国现在》,也是这么写的。<br>
<br>
娃娃脸把他的名片塞到我的手里,可惜他不是塞给我一张“让你与亲密的人更接近”牌刮胡刀或者其他电器产品。我把它夹在《新广州,新线路》里。<br>
<br>
“你给我留一个电话吧。除了马路,我不可能再遇见你。”<br>
<br>
一个电话忽然打进,我告诉他实在找不着直达目的地的线路,打算回家。娃娃脸此刻和他的山地车停在一起。停在另一个完成的现在时。<br>
<br>
我转身过马路。拉拉的女人现在穿着荷花牌内衣,跟他讲一个女人的首都的故事。他的诗在那场并不约定俗成的网络文学比赛中得到一致好评,被推为一代大师。<br>
<br>
Re:[灌水]木子美随笔
半边的爱情 木子美 <br><br>
半边,像日本人的名字,村上春树制造了一个叫“渡边”的男人,我的爱情似乎永远只有他的一半。另一种可能,进出于荷里活电影,世纪的末日,看了一部影片,叫《半边人》,里面的人总是把爱情进行到一半。<br>
<br>
恋爱季节是块海绵,吸足了水,轻轻一捏,就剩一半重量了。为了不脱水,多少会习惯缺斤短两的爱情。<br>
<br><br>
那是怎样的一种啊!我想起了电影的对白: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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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走了。”<br>
<br>
“你下次还来吗?”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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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就为了跟我做那事?”<br>
<br>
“当然,我爱你。”<br>
<br>
“可你不只我一人。”<br>
<br>
“可你这么爱我。”<br>
<br>
我爱你,多可疑的短句。那个午夜,我也是闭着眼睛,听王磊用四川哭丧的调子唱着撕心裂肺和毛骨悚然的“我爱你”,然后睡在一个男人的身边,然后悄然离去。我们是朋友?我们是情人?也许只是约定俗成心照不宣的关系,找不到确定的名称。那感觉就像一则叫《肢体语言》的译文:患有失语症的病人不能正常地命名事物。<br>
<br>
当然,我能发出正常人的声音,还可以像正常人那样阅读,所以我看到他的文字,他在描述一个穿荷花牌内衣的女人,显然穿这个牌子的是另一个像我一样突如其来的女人。<br>
<br>
我们是怎么开始的。那天在模糊的灯光里,蓄着长发,穿着黑衣的他坐在我的对面,他问:“你在夜里会想到什么?”我开始组织单词和短句——床、窗、风、雨、寂寞、哭泣、音乐、酒吧、影子、杯子……一只风筝在贝贝裙里滑翔、一群蚂蚁浮起水面、一串风铃不知所措地响、一堵涂了鸦的墙倒在街上……然后,我们就在一起了。<br>
<br>
他拉着我的手穿过粘着菜叶和寂静的旧市场,看到麦当劳打烊三小时以后广州的冷清。他在讲述一个朋友在路口发生的车祸和他第一次坐飞机时的感伤。没有烟,也没有喝水的地方,手在冬天里冰凉。他终于在寒气中吐露了爱情,结束语是:我是一个爱无能的人。多么新鲜的说法,诱惑着只追求不完整的爱情和只剩一半力气的我。<br>
<br>
“那你就做我的男朋友吧!”<br>
<br>
他不承认,也不否认,对于已失去意义的称谓,能说什么呢?<br>
<br>
他松开了手,我握住另一个夜晚。那是平安夜吧!人们过了两个千僖年,只因为无法确定21世纪究竟从哪天算起。挤满了人的玻璃屋子,装着穿得像圣诞树的我和不穿黑衣的他,大概同时发现了对方,他走过来向我祝福。<br>
<br>
“写点儿什么吧,给新年。”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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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吧!”他的目光在空白的纸张上停留了数秒,写下:“如果你还有力气,那么穷尽它。”很工整的假设句,从一个世纪带到下一个世纪。<br>
<br>
后来我们以季节计算,来往于彼此的关系。一年里,他搬过两次家,我只去过他家三次半。那半次,我在他家楼下坐了五个小时,给他打了五个电话,又在他的呼机上留了五次言,汇报我在巷口等待时看到的卖报纸的大妈和拖着鼻涕的小孩,他生气了,在电话的那端扔下一句:“要等你就等吧!”傍晚七点,终于编一个谎言,让楼里的住户给我开了大门,继续蔫黄着脸在他不上锁的杂物间里等待。听到他的脚步声从楼道的底层向高层逼近,我软软地站起来,望着门口惊讶的他,说了一句:“我走了。”<br>
<br>
我们像两头季节性发情的动物,稀罕的完整的夜晚会吃到他亲手做的沙拉,听到第二天就再也找不到的音乐,会在他面前熄灭只吸到一半的烟,在他忽然想一个人待着的恰当时候默默换上出门的高跟鞋。最后传染上了他的“爱无能”,就像他的荷花牌女人。<br>
<br>
《半边人》里有这样一幕,女人在天台上解开男人胸口的第二个纽扣时,男人说:“我的一条腿是好的,坏了的这条腿是在服役时打了预防针,针头几百个人打了都没有换,本来为了防传染而打针,却让传染病把这条腿给弄坏了。爱情,我们先不谈了吧。”<br>
<br>
Re:[灌水]木子美随笔
拍拍你的第一次 木子美 <br><br>
她的声音从话筒传来时,显然没有经过处理。停顿、迟疑、试探、诱导、退让、进攻……最后终于明白是一个女孩要,要……要拍拍我的第一次。<br>
<br>
跟她面对面坐着时,才发现她的表达习惯是这样的。每句话的第一个字从她唇边出来后,思维开始同时跟进,细致得你可以感觉到她大脑的微波变化。她不是吃力,而是力求准确,打个比方,就像一个谨慎的新手编辑在校对文字。<br>
<br><br>
她的眼睛像照相机对着我,尼康或佳能都不重要,同样达到专业水平。<br>
<br>
“说说你的第一次。”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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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第一次什么?”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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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是什么,你随意发挥。”<br>
<br>
这是一个半命题作文,高中之后极少接触。我擅长命题作文和自由命题作文,半命题更像造句,好逸恶劳的我对这种圈地建设却不感兴趣。<br>
<br>
“第一次穿高跟鞋,第一次骑大象,第一次吃冰琪琳,第一次做沙律,第一次用卫生巾,第一次上教堂,第一次淋雨,第一次看画展,第一次骗小男孩……第一次,第一次不知所措。其实是你要拍一些东西,你心里应该有些图景。”<br>
<br>
“我不希望束缚你的想像,国外可以拍许多类似行为艺术的东西,我们比较难找到愿意这样做的人。当然,有些人的生活本身就像行为艺术。”<br>
<br>
“但许多东西是无法重现的,比如第一次剃光头,我不会做第二次,现在头发刚做过负离子,它的生长态势很好。”<br>
<br>
“你剃过光头?”<br>
<br>
“对,感觉很棒,回头率大增,我珍藏着一张艺术照,穿着黑袍,戴着黑帽,很像蒋介石。”<br>
<br>
“你还可以找到当时理发的地方和那个师傅吗?”<br>
<br>
“再没有去过,快两年没理发了。”<br>
<br>
“你也许可以拿着那张照片站在原来的地方。”<br>
<br>
“不如拿着一个光溜溜的葫芦站在那里,鸡蛋也行,容易找一点儿,再不夸张一点儿,套个骷髅头外壳在我脑袋上,我还穿那件黑袍。”<br>
<br>
“你只需想想你的第一次,别的我会考虑。”<br>
<br>
“第一次把自己装在玻璃瓶里,第一次把自己沉到海底,第一次把自己做成肢解塑料模特,第一次用自己的血做一只红珊瑚,第一次钻进缺氧山洞并堵住出口,第一次用墨水在自己的脸上写一个‘奠’字,第一次发生读了别人描述左胸有颗痣的女人的文章后,自己左胸就出现褐色胎记的怪事……”<br>
<br>
Re:[灌水]木子美随笔
失调的房间 木子美 <br><br>
第一次从到访者眼中看到它的样子:灰色的地面被分割成数块缺牙的砖,灰色的门,把手像要掉了下来,开着的电脑,屏幕是闪电光蓝,键盘、主机、一些CD,两双悬空的鞋,四分之一圆桌和摊开的书,和椅子一起倾斜的长发女孩和废纸篓子,还有不成片的墙。<br>
<br>
他用Photoshop制作了这幅画,发到我的信箱里,后来变成我的墙纸。他不是那两双拖鞋之一的所有者,仅仅作为一个独居女孩的观察者,在某个下午。所以它的梗概合理得让我吃 <br>
惊。<br>
<br>
基本生活正是这样:推开单道门,进到铺着旧式瓷砖的房间,换鞋或者不换,然后以文字为生的我机械地敲击键盘,电脑吞进我不时短路的思想,却企图出来连贯得仿佛一气呵成的东西——最终因瞌睡而中断。听一些音乐,没有说话的对象,便经常以为P J HARVEY的气流从我的喉咙里发出,如她呐喊或沉默地放纵。只占用很小一部分桌子,喝水和翻几页书,这样的时候很少。<br>
<br>
画中没有交代的细枝末节是偌大的双人床,装着大衣丝袜或厚或薄衣裳的2.2米高1.7米宽的衣柜,阳台上蒙了许多灰尘的洗衣机和浴室里的煤气罐热水器……<br>
<br>
所以其次的生活:酣畅淋漓的热水澡后一个人倒在舒适而面积奢侈的床上,早上十点以前的闹钟把自己吵醒,囫囵地从衣柜里拉出一堆衣服,挑两件穿上,出门。<br>
<br>
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说,习惯了没有多余的人的房间,跟它一起过着主次错位的日子,无休无止地忙,忙得像SOHO。真希望发生点儿什么,比如楼上的盆栽忽然掉了下来,撞到阳台外的遮雨棚;比如邻居家打开新买的音响,声音大到把浴室的窗玻璃震碎;比如忽然有个佯装抄水表的人明目张胆把我一文不值的家洗劫一空……<br>
<br>
这回如愿以偿了,在敲字和尚未热水澡时,门外急而重的拍打,开门。<br>
<br>
“哇,你的煤气是不是没有关啊?好大的味,传到我家去了。”<br>
<br>
“哦,看看……关了,是关了。”<br>
<br>
邻居第一次拜访,不,第一次不得不告诉我,我的房间发生了什么,气味应该是从浴室的窗玻璃传过去的。可,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吧,我想;没那么严重吧,我继续提示。邻居将信将疑地回去了,我随即发现,浴室的窗玻璃被封上了——它朝向邻居的廊道?<br>
<br>
为在凌晨三点以前把3000字写完,我还是马不停蹄地赶——嗅觉藏了起来。到2090字时,思想惯性地短路了——煤气?泄漏?会死人的吧!我抄起电话就给最可信任的朋友打,用户关机?再打给任意一个他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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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要抽烟,会很危险。”<br>
<br>
“嗯。”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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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实在不行就报警!”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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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报警?!”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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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110语无伦次地说,我、我不知道怎么泄漏的,也不、也不知道泄漏了多久,我担心的是热水器会不会一旋开就爆炸!结果来了整整三个穿制服的人和一辆警车。<br>
<br>
“没有煤气味啊,是不是……是没有啊。”他们众口一词。<br>
<br>
所剩910字过渡着恐慌和继续着孤身只影,最后加上:我想说它是个没有风景的房间,可,很快找到更合适的症状——内分泌失调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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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:[灌水]木子美随笔
车兜里的猫和扫帚上的猫 木子美 <br><br>
1.<br>
<br>
我家就在一条大道的一条小岔路上。小岔路里的住户分两种:农民和大学生;大道上的盲流分三种:卖烧烤的,吃烧烤的,扫垃圾的。<br>
<br>
某个凌晨,我心旷神怡,饥肠辘辘地游荡在大道上,叼着烟。一辆车从后面开过来了, <br>
我亦步它亦趋,如此几秒。与车窗里的男人相视一笑,继续低头走路。本田车“呼”地开远了,然后,又在大道的尽头拐了个弯,迎面开来,近了近了,车窗摇了下来,男人问:”小姐……”嚯,原来大道上还有找小姐和做小姐的。<br>
<br>
我丝毫不觉得耻辱,甚至有点儿沾沾自喜,但一脸严肃得像茄子,本田车摇头摆尾一番,无果,终于朝着大道尽头狠狠开去。<br>
<br>
我游荡着,就快进入小岔路了,回头望了一眼,大道光溜溜的,爬上来一只小黑点,不是本田车,是个踩单车的老头,他吹着口哨,车兜里装着一只小黑猫,黑猫毛耸耸地站着,耳朵竖着,瞧都不瞧我一眼。嘿,神气什么,本来我也可以跟本田车去兜风的。<br>
<br>
2.<br>
<br>
当我不回家的时候,我会回别人的家,当别人也没有家的时候,偶尔就去了酒店。住酒店的人有两种:本城的,外地的;住的方式有三种:单人睡,双人睡,多人睡。<br>
<br>
很久没住酒店了,终于要去酒店见某人,寒暄,阔聊,又到凌晨。某人示意他困了,我示意回家的路远了,相互示意之后,决定看碟——《魔女宅急便》!<br>
<br>
小魔女做了把小扫帚耶!我的手放上他的肚皮,他的手搭上我的肩。小魔女的小黑猫很老成耶!我的手往下挪了一寸,他的手摸到了我的腰。小魔女骑上扫帚送快递耶!小黑猫掉进了大鸟丛耶!小魔女……当小黑猫被扁成方块猫时,我和他已经乱成了一团。<br>
<br>
我就像那小黑猫骑在扫帚上,飞起来,落下去,最后,双双进入睡眠。极其难睡的一个长夜,睁开眼闭上眼左转身右转身,终于天亮了。<br>
<br>
他说,他整夜做梦都梦见那只小黑猫,我说,早知道回家单人睡。<br>
<br>
3.<br>
<br>
既没有该死的摇篮,也没有该死的猫。<br>
<br>
——冯尼格《猫的摇篮》<br>
<br>
类似于爱情<br>
<br>
我和她沿着老Take Five的长坡走下来,她将和他去一个地方,我将和不是我的他去另一个地方。0:12左右。<br>
<br>
她说:“原来没有城市的差别,我们是同一类人。”她带着她的上海,我带着不是我的广州。<br>
<br>
同一类人,是不是有点儿像革命年代,一个同志碰到另一个同志。<br>
<br>
但我们不能使用“同志”,那会让人觉得我们是同性恋者,我们不是。<br>
<br>
同一类人,已经是很温暖的关系。<br>
<br>
在见面之前,就开始求证关于“同类”,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,脆脆的,细细的,语速不慢的,我直接就说:”你的声音跟我一样甜美。”<br>
<br>
我们写信,她给我看她的小说——《月之暗面》,我说大学时我也听Pink Floyd,她的小说写到想把一个酒吧买下,因为怕它死,我说我也曾热爱一个叫“蓝调共和”的酒吧,在它将死的时候,跟某男友说,我们把它买下来吧;她的小说写到葬礼,我说2000年的万圣节前,我也参加了“蓝调共和”的葬礼,所有熟人在一起,喝光了它的酒。<br>
<br>
我也给她看我的小说——《容器》,她花了整整一天才把它看完,这是我所知道的花了最长时间看它的女孩,她记住了很多细节,刚到广州就说:“我想买那张《村上春树爵士印象》,我想去看看你小说里写到的酒吧。”嗯,提到的那些酒吧,只有Take Five还活着。她还说:“看你的小说,我觉得是我写的。”<br>
<br>
在见面之前三天,我就很紧张了。我是一个缺乏跟同性交往经验的人,从小到大,只有三个女朋友,我在不同时期爱着她们,都哭过,分别时都伤心过。在我的感情部分,亲情和友情都很微弱,大多数是爱情和类似于爱情,这使我与别人的关系,要么很糟糕,要么很死去活来。<br>
<br>
是的,我很紧张——她,见了我,要么很喜欢,要么很讨厌,我猜想。当我这样猜想时,很害怕。<br>
<br>
终于见面了。去见她的下午,天气很坏,她给我打第一个电话时,我在吃下午餐,外面下着暴雨,然后雨忽然停了,我换车时,又下起了暴雨,只是冲过马路的那几秒,就把头发淋湿了,车上,雨又忽然停了,我下车去交电话费时,雨又下了。我们终于见面了,雨终于不反复地下了。<br>
<br>
没有说你好,没有说,哦,就是你呀。她第一个动作是,把厚厚一沓CD交给我,说:“这都是我很喜欢的,你拿回去听,喜欢的就留下。”我很放松地笑了。记得我现在的女朋友第一次见我就说:“你今晚住我家吧。”这种不由分说让我很感动。这种感动到后来会成为负担,因为我会有不够爱她们的时候,一旦觉察,会很内疚,反正就没法普普通通了,反正就像施了魔咒。<br>
<br>
我带她去了阿高的“四眼猫”,她果然很高兴,说了很傻的一句话:“谁说广州是文化沙漠,有这么多好东西。”接下来的几小时,她一淘到好碟,就禁不住重复一遍“广州不是文化沙漠”,真是可爱,傻透了。<br>
<br>
在“四眼猫”,她把架上的《村上春树爵士印象》、《迷失@挪威的森林》扫了下来,她还看见小资的《克莱茵蓝》,奇怪,在上海出卖的《克莱茵蓝》只有书,没附着那张很好听的碟,所以又买了一次《克莱茵蓝》。我们都买了新出的那套摇摆爵士、蓝调爵士、放克爵士,其实,爵士都不是我们的最爱,她那套是送给他的,我那套是留着,到小资那般年纪的时候再认真听的。然后就是七块钱一张的DVD了,我们坐在小椅子上,把一张张封套扒下来,交给店员,她发现其中有蔡明亮的《爱情万岁》,还有史努比系列时,简直惊喜。她对我小说里写到的在蓝调看《梦旅人》印象深刻,对,那种正常人看着病人,自己也迅速染上了病,觉得有病才正常的感觉,她也很想要,所以,没有DVD,能找到《梦旅人》的VCD也好。<br>
<br>
从“四眼猫”出来,我又领了她去了隔壁的一家书碟店。她跟我有个同样的毛病,用很多形容词向老板询问有没有自己想要的碟,我们用的形容词如下:“颓废的,迷离的,糜烂的,不抒情的,不流畅的,有点儿障碍的,刺激神经的,不太重的,不太轻的,像德国战车的,声音不明亮的……”每说一个形容词,老板就找一张碟让我们试听,我们凭第一感觉去肯定或否定,然后相对而笑,有点儿像一起做了坏事。我们要的碟都很像,我们也不想要不像的碟,如果她感觉喜欢一张碟,看到我迟疑的表情,她会跟着迟疑起来,我也一样。碰到柯恩的“more best of”时,都很激动,再找一张柯恩早期的民谣,又都不喜欢,对,民谣是我们小时候才听的东西,过去式了。<br>
<br>
整个下午,都很幸福,都表达着幸福。<br>
<br>
傍晚,过天桥,乘车,去淘金路,找吃的。她又提到了《梦旅人》,我伸出我的左手,腕口的那个伤疤,就是两年前看《梦旅人》时自己烫的,她很懊恼地说,走得太匆忙,没去上海那家店买走私烟给我,那里有德国烟、法国烟、越南烟……下次,她一定要让人捎给我。<br>
<br>
一路上,说着各自的爱情,也很像,爱过摇滚青年,都没有结果,被不摇滚的青年爱过,也没有结果。很容易陷入爱情,曾经。为爱情做过很多傻事,曾经。惟一不像的是,她现在很专注于一份爱情,我不。<br>
<br>
我想起了我的三段论,我说:“第一阶段是恋爱狂,第二阶段是唯性论,第三阶段是美食专家,最后阶段是很多老女人喜欢的,我现在还没去做,我什么菜都不会做,正因为这样,下阶段可以从中找到无穷乐趣,可以实现长胖的梦想。”她笑,说减肥是上海女人的生活方式呢,不管胖不胖的女人都每天吃减肥药,爬楼梯。哈哈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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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饭进行中,女朋友给我发来短信,问我:“在岗顶吗?”我告诉她,我在淘金路。不知道谁告诉她我去了那一带,我忽然有点儿忧伤,是的,本来我是要带着女朋友来见面的,就跟以前我每认识一个新的女孩,都会一起去见面那样。这次,故意的。我跟她说起我的女朋友,我说跟女朋友最近有些小矛盾,说不清楚的矛盾,我们有类似于爱情的感情,但谁也还拒绝不了别人,我对女朋友说过她在我心目中很重要,我有时又觉得有点儿欺骗她,我怕自己会像男人那样伤害了她……用现在这样的方式,把类似的东西蔓延在别的她身上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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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杂的情绪持续了一段,直到Take Five,她的他过来了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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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好,我们最后的结论仅仅是,同一类人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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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:[灌水]木子美随笔
酱子和她的关系情人 木子美 <br><br>
他二十五岁以前穿三种鞋:拖鞋(首先)、布鞋(其次)、运动鞋(再次)。在他穿拖鞋的时候看见了酱子,十九岁的酱子穿着一件袖子上镶着两条白边的难看的绿色校服,在路的一侧走得很慢,用手夹着烟的时间比抽烟的时间略多一些。他肯定阳光下空虚移动的这个影子就叫酱子,从此他写文章,凡是碰到需要用“她”的地方,一律用“酱子”。<br>
<br>
我碰上他是在他穿了四年皮鞋之后,皮鞋的好处据他说是不用洗不怕雨天可以出入各种 <br>
场合,当然也跟他不再穿运动服有关。我在酒吧中央,沿着45度角向他走去,第一句话是:“酱子那年不是十九岁,十九岁的女生不穿校服。”他问酱子是谁,我说是他喜欢的一个女孩。他笑:“没有这个女孩,实际上我喜欢树熊。”实际上,他也没有亲见过那种澳大利亚特产,只是他认为他喜欢。<br>
<br>
从此,我以酱子的身份与他交往。他问我是什么酱子,我说是关系酱子,即与世界上所有人有着再自然不过的关系。一个女孩路过楼下士多店时,老板必定递过一包Salem烟;站在超市卤品档前,伙计必定送上一盒白云猪手;现在她开始习惯给一个喜欢树熊的男人打电话,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必定是:“你怎么了。”约定俗成的东西这样产生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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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一切从村上春树开始,我便买下《村上春树爵士印象》和《挪威的森林》;他穿Paul Simon四角内裤,我便收集Paul Simon专辑;他深爱Tom Waits,我便反复地听那又老又沙自言自语的歌。不仅如此,他在四年前喝三杯以内的芝华士,我现在绝不喝超过三杯芝华士;他的酱子在喝酒后呕吐,他在厌恶及其他后爱上酱子,我便相信每次醉酒后吐露的爱情是千真万确的;他说他只能记住卡夫卡《变形记》最经典的一句小说开头, “一天早晨,格里高尔·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,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”,之后的内容就绝对不看;还有他曾经每天给酱子做蒸鱼,我就只学做蒸鱼这道菜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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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系列日子后,我的阅听仅限于他提供的范畴,我的学识仅限于他谈到的类似“乔治阿玛尼”等名牌。潜意识中,我把自己当做了他最亲密的情人;有时也会把行为艺术式的生活向他汇报,让他下次写酱子的时候就这样写吧,这世上我惟一温暖的联系是他了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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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学的摹仿论不再时兴,可天生懒惰的我没有表现的天才,尤其他仿佛为我度身订做了一个酱子后,以熟知酱子和复制酱子为乐。可他有时会介意我没有发现他文章中某个病句或标点符号,我是酱子啊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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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偶然和很顺便的机会,我会去看望上班的他。当然,他实际上是个以聪明谋生,缺乏学养,没有音乐天赋,英文也很差劲的家伙,最重要的是,他毫无情调和幽默感,对自己之外的人漠不关心,是个闷蛋甚至无聊透顶的男人。但这并不阻止我继续以酱子的名义对他发生兴趣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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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情嘛,最好就是概念地爱着一个概念情人,没有痛痒无需负责。又一个电话从“你怎么了”开始,他说:“人可怜自己总是比可怜别人多。”我说:“这个世纪最稀缺的就是爱情了。”他说他说的是一句广告语,我说我说的是一个别人的宣言。呵,都与我们无关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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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天,他郑重其事地揭示酱子是谁,可写了半天还是含糊其辞,就是她了,就是个代名词。一切女性都有充当酱子的权利,在他的文字中来来去去。概念情人就比如:我凡是写到“他”的时候,我可以不用“他”,一律用“树熊”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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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:[灌水]木子美随笔
不再见了,好吗 木子美 <br><br>
傍晚,我在煲汤,一道特殊的汤。在广州怀念起三亚旅行时吃的干煸牛肉丝,去餐馆要了这道菜,牛肉丝却干硬得无法下咽,所以拯救的办法是把它煮化。红色干辣椒浮在水面。汤煲了近两个小时。我仿佛习惯于在生活中增添自己的麻烦,不断制造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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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候,总有些电话打进来,这部电话功能好,很勤快,正常得不得了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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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个电话是位三十多岁的小说工作者打来的。他说不知道该建议我继续写小说,还是放弃。他说他担心我的生活。我说生活就是生活,小说就是小说,就像你的小说里出现大篇幅的性幻想,实际上你却是个肾功能衰竭者,而且实质上你没跟我做过爱。他说他尤其不能忍受我写性幻想小说,却实质上是个性冷淡者。我挂了电话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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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个电话还是那位小说工作者打来的。他用非常谦和的口吻说:“你应该是很认真对待你的小说的,我应该把你的小说当做小说看待。”然后他给我的那个叫《他慰》的、有《疾走罗拉》式电影结构的处女作小说提了大堆宝贵意见。我说:“噢,你心地善良。”并挂了电话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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干煸牛肉丝还是干煸牛肉丝,它顽固不化。我只能喝上辣椒水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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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小说工作者指出的,我是个性冷淡者。从初夜到某种意义上的性滥交,到真正意义上的性冷淡,这条生活轨迹,我用一年时间就很干脆漂亮地完成了。就是说,我无爱欲,也无性欲,只剩煲些乱七八糟的汤和写小说的欲望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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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爱情厌倦掉,那是多简单的事。有时还会莫名其妙有种幸福感,没有那么多缠绵缱绻悲从中来了,不是吗?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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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话又响了,这次不知会是谁,要跟我探讨什么问题。夜幕已降临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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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离开原来那家公司了,最近很闷。”天啊,我的初夜情人,整整一年,他打来第一个电话,还没有开始叙述,就听出了他的疲倦。他还是老样子,没完没了地加班,停下来时就像一枚松脱的螺丝钉,就想向女孩子撒娇。这一天,他不得不想起了我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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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有点儿不可思议,分手时,我说要告他强奸,至少是诱奸,我们差点儿打起了官司,一时间鸡飞狗跳,最后不欢而散。他从通讯录上删除了我的名字,我让传呼台删除了他的姓氏。以此绝交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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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你,哈哈,你一年没有见我了。我们,我们还做爱?”那端传来无所适从的叹息。我好像在调侃,好像不怀一丝羞涩,天真得语无伦次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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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建议去看他,他犹豫了一下,说他在东圃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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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东圃在哪?我打的去。”显得那么热情如火,义无返顾,还有些人来疯。一年的怨恨、伤感、顾影自怜顷刻都不起作用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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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没有打算再爱他一次,只是我们居然要见面了。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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